第二十九章
来源:一梦千年 作者:赵风 发布时间:2015-03-20 09:15:48 浏览次数:
三郎被母亲掐了一下人中就醒了,人一醒眼泪就哗啦啦的流。
“我爸是怎么死的?”三郎已成了泪人
“医生说是心肌梗塞。”母亲也是泪流满面。
“家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却不知道,真的好恨自己,以为不跟家里联系自己就解脱了。”三郎咬了咬嘴唇道,“我真是个混蛋啊!”
“不要自责了老三。”母亲轻拍着三郎的后背道,“其实你爸生前最疼你,相信你心里的苦他能够明白,他在天之灵不会怪你的。”
“先吃饭吧。”程秋珊盛好了饭,便走过来叫三郎。
“你们先吃吧,我想一个人静静。”三郎走到院子里,夜幕业已降临,村子里响起一阵阵慵懒的狗吠声,偶尔还能看到小孩子骑在牛背上,吹着口哨朝家的方向走去。
三郎坐在小木凳子上,捡起地上的玉米撕了起来。
父亲的逝世让三郎觉得很心痛,他本想出去好好闯荡一番,混出点名堂,然后带父母走出大山,去看看外面的世界。
然而,外面的世界很精彩,却叫人感觉到更多的是无奈。尽管成倍的付出了,却得不到应有的回报。作为没有一技之长的农民工,干着最累的活拿的却是最低的薪水,甭说混出点名堂,就连最基本的温饱问题都差点解决不了。没日没夜的干,吃不到一顿可口的饭菜,穿不到一件称心的衣服。在厂里打工,完全就是在作贱自己的青春,作贱自己的劳动力。当然,这是国情使然。我们国家是发展中国家,加上人多地少,能够让成千上万的农民工有事做有钱挣也很不易,至少不会饿死街头了。
“还是吃点东西吧老三。”母亲端着一碗饭走了出来。
“我不想吃。”三郎朝母亲勉强挤出一丝笑容。
“不吃东西怎么行?”母亲凑近三郎的耳朵,低声道,“你不去陪人家姑娘?我见她一直埋着头不爱说话,是不是觉得咱家太寒碜了?”
三郎听到母亲这样一说,便起身轻轻拍着母亲的肩膀道:“别胡思乱想了妈!我去吃饭便是了。”
三郎和母亲一同走进屋里,程秋珊冷冷地抬头望了眼三郎,便又低着头自顾自的吃饭了。三郎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,他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,有点后悔把程秋珊带回老家来。
三郎和母亲相继坐在凳子上开始吃饭,因为程秋珊带着些许幽怨的表情,让这顿饭吃得异常的纠结。
天亮了,三郎起床时,程秋珊还在熟睡,他怕吵醒她,小心翼翼地穿好衣服,然后又轻轻地走出了房间。
三郎和母亲打了声招呼后,便径直向张晓军家走去。
“晓军哥!在家没有?”三郎站在张晓军家院子里,见他家的房门虚掩着,便提高嗓门喊了一下。
“谁呀?”门“吱呀”一声打开了,张晓军的父亲叼着大烟杆走出来,眯着眼睛四处张望。
“是我,张大伯。”三郎笑着迎了上去。
“哦,是老三啊,你什么时候回来的?快进屋里坐。”张大伯用火机不停地打着火点他的大烟杆。
“不了,我来看看晓军哥有没有在家。”三郎被张大伯的叶子烟呛得就快喘不过气来,忙用手扇着张大伯嘴里吐出的烟雾。
“晓军早早就出去了。昨晚很晚才回来休息,今天很早就出去了。做他们这行的早出晚归,有时候好几天都不归家,满辛苦的。”张大伯一边说话一边“吧嗒吧嗒”的吸着他的叶子烟。
“哦,他不在我就先回去了,等他有空了再来找他玩。”三郎捂着鼻子和嘴巴,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,他实在受不了张大伯嘴里吐出的“毒气”了。
“坐会再走啊!”张大伯喊道。
“不了。”三郎逃命似的离开了张晓军家的院子。
三郎在离张晓军家不远的地方看见了张晓军的车正“突突突”地驶了过来,于是他站在路边等张晓军。
张晓军也看见了三郎,不停的摁着喇叭开了过来。
三郎笑着向张晓军招了招手。
“上车吧。”张晓军停下车,打开副驾驶的门,招呼三郎上车。
“就两步路我还是自己走吧。”三郎笑道。
“不是去我家。”张晓军环顾了一下四周,压低声音道,“我带你去街上,咱哥俩整两杯。”
“要喝酒去我家啊不用去街上破费了,再说你喝了酒开车多危险。”
“要去你家也可以,我们去街上买点下酒菜。”
“去我家哪还用你去买菜,我家里有菜。”
“那就去你家,上来啊!”张晓军“呵呵”笑道。
“好嘞!”三郎敏捷地跳上了车。
三郎上车后,张晓军调转了车头,向三郎家方向驶去。
“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呢?”三郎问。
“今天运气好,由于价格合心,有几个一起来批发水果的小贩把我的一车水果分了。”张晓军笑了,笑得很开心。
“赚得不少吧?”三郎问。
“也就几千块钱。”张晓军不以为然地道。
“一车能赚几千块?”三郎瞪大了眼睛,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“也不一定!”张晓军顿了顿道,“有时候一车就赚几十块钱。做生意么,赚多赚少不一定的,里面学问大着呢。不过,像我们搞批发的基本上不会亏本。只要够勤快,挣点小钱没问题。”
“那是那是!”三郎听得直点头,脸上大放异彩。
“做这行很辛苦,要到处寻找果源。同行之间是不会告诉你果源的,有些人不用去很远就能收到水果,而有些人就得去外省才能收到水果。在近处有果源的人有很大优势,时间上、精力上和费用上都得到了很大的节约。有时候你去外省拉得一车,人家在本地都干了好几车了。就算近处的水果收购价高点,薄利多销,他们也能赚得钵满盆满的。”张晓军娓娓道来,说得头头是道。
“还有这么多学问啊?”三郎向张晓军投去敬佩的目光。
“做生意的学问多着呢。”张晓军有些得意,仿佛头脑里装着的都是智慧。
“你看能不能带上我跟你一块干?”三郎斜睨着张晓军。
“我正琢磨这件事呢,想找个人一起合伙干,主要是跑长途吧,一个人不但辛苦还危险,遇上点事搭把手的人都没有,有时候疲劳驾驶,开车开睡着了都不知道。”
“那就这么说定了,咱哥俩合伙干,等下好好商量一下怎么个入股法。”三郎有些激动,仿佛看到了致富路上那一米阳光。
说着说着就到了三郎家,张晓军“嘎”的一下停住了车。
三郎和张晓军同时跳下了车。
“婶在忙啊!”张晓军向三郎的母亲打了声招呼。
“还有一点玉米没撕,今年很多地都荒着没种,就附近种了一点点来喂鸡。”三郎母亲一边撕着玉米一边幽幽地说着,看得出她对土地的荒废很是可惜却无力去耕种而有些幽怨。拾掇了一辈子土地的人,对土地是有感情的。突然有一天不能再去耕耘、播种,就会觉得自己远离了土地,远离了至亲的人。
作为农村人,尤其是老年人,他们离不开土地,离不开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喜悦,离不开雨水过后泥土散发出的沁人心脾的味道。
农村人常说的叶落归根,并不是说死在自己的土地上有多舒服,而是希望自己死后能化作春泥,能回归自然,和自己热爱的土地合为一体。
“我来帮你撕吧婶。”张晓军弯下身子准备拾起玉米棒子。
“不用了!没剩几个了。你和老三去屋里歇着吧。”三郎的母亲朝张晓军摆了摆手。
“我们去屋里谈事吧。”三郎拽了拽张晓军的衣服。
“那行,婶,你慢慢忙。”张晓军咧嘴一笑,便跟三郎进了屋。
三郎把张晓军安排进屋后,便转身出来找程秋珊,他听到厨房有动静便走过去看,发现程秋珊正在砧板上砍鸡。
“什么时候杀的?”三郎朝程秋珊努了努嘴。
“就刚才。”程秋珊抬眼望了一眼三郎又继续低着头砍鸡。
“你真行还会杀鸡,我就没用杀鸡都杀不死,有一回杀一只鸡,血都快流尽了它都不死,一撒手它就飞奔出去,抖擞了一下翅膀便又若无其事地觅食去了。”三郎说得兴起,本以为能引起程秋珊的好奇。没想到程秋珊面无表情,只冷冷地道:“不是我杀的,是你妈杀的。”
“什么你妈我妈?是咱妈!”三郎显得有些不高兴。
“咱妈,行了吧?!”程秋珊仍然低着头。
“秋珊,你怎么了?怎么看你好像不开心啊!”三郎轻轻推了推程秋珊。
“没有啊!你想多了。”程秋珊抬起头,勉强挤出一丝笑容。
“那就好!”三郎拍拍程秋珊的肩道,“多做几个菜,我那哥们要在咱家吃饭,我准备跟他讨论合伙做生意的事。”
“靠得住吗?”程秋珊谨慎地问。
“靠得住,打小一块长大的,知根知底的,信得过。”三郎笑着答道。
“那行,你去陪客人吧,这里交给我啦。”程秋珊示意三郎去陪张晓军。
“辛苦你了秋珊。”三郎在程秋珊的额头上吻了一下。
“去吧。”程秋珊朝外面努了努嘴。
“恩。”三郎走了出去。
“这屋里收拾得真干净!”张晓军朝三郎投来羡慕的目光道,“有老婆真好!”
“那就赶紧找一个!”三郎倒了杯水递给张晓军。
“不好找喽,一没文化二没口才。都没女人看得上我。”张晓军喝了口水,接着叹了口气。
“没文化怕什么?只要有钱了,还愁讨不到老婆?”
“嗯。”张晓军点了点头,从兜里掏出一包香烟,递向三郎道,“来一支。”
“还没学会。”三郎摆了摆手。
“烟不学可以,酒可一定要喝。”张晓军点燃香烟,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,只见烟雾从他的鼻孔里慢慢流了出来。
“咱们还是谈谈合作的事吧。”三郎挨着张晓军坐了下来。
“我是这样想的,你看行不行?”张晓军吸了口烟道,“你先投5000块钱,我买车欠的账还差一两万就能还清了,我们一起挣钱先把车钱还了,然后挣的钱就平分。”
“这样好倒是好,但你是不是有点吃亏了?”三郎喝了口水。
“咱俩谁跟谁啊?以后共同努力挣钱,别再提谁亏谁赢。”张晓军扔掉烟头,用脚使劲将烟头踩灭。
“毕竟是涉及到经济问题,还是写份协议吧,以免将来扯皮。”三郎用征求的目光望着张晓军。
“虽然我没文化,但是我明白白纸黑字的作用。你写吧,我负责签字就可以。”
“要不要找几个人作在场证明?”
“不用了!难道还信不过一起长大的兄弟?”
三郎按照张晓军提出的要求写了一份协议,二人略作商酌后便签下自己的名字并摁了手拇印。
“吃饭了。”程秋珊过来叫道。
“走吧,吃饭去。”三郎对着张晓军笑了笑。
“嗯,刚好肚子也饿了。”张晓军摸摸肚子,跟着三郎一起来到吃饭的房间。
三郎找来两个杯子,然后拧开酒壶,把两个杯子倒满了酒。
“来,为我们的合作干杯!”三郎递给张晓军一杯酒。
“婶和弟媳不来一杯吗?”
“她们都不沾酒的。”
“那好,咱哥俩干了这一杯。”说罢,张晓军举起酒杯一饮而尽。
三郎望着杯里的烈酒有些害怕,又不好意思耍赖,所以只好硬着头皮一口吞下。
“好辣!”三郎只觉喉咙火辣,血流上涌,浑身燥热。
“看你喝酒的样子,酒量应该还是没长进。”张晓军看着三郎的窘样得意的笑了。
“我宁愿酒量没长进,感觉到这酒把五脏六腑都烧坏了,还是少喝为妙。”三郎放下酒杯忙往嘴里夹菜,想通过咀嚼菜来淡化酒的辣劲。
“酒是粮食精,越喝越年轻。”张晓军道。
“那你就多喝点。”三郎为张晓军斟满酒后道,“恕兄弟不能陪你尽兴。”
“你媳妇手艺不错,以后你可有口福喽。”张晓军的语气酸酸的。
“张大哥,甭光顾喝酒,多吃菜。”程秋珊给张晓军夹了块鸡肉。
“你看我弟妹太客气了,其实我今天就是专程带着肚子来吃的。”张晓军乐得大笑起来。
“那张大哥就吃好喝好,不嫌弃这粗茶淡饭就好。”
“什么粗茶淡饭啊?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是我的福气。以后我一定常来蹭饭吃。哈哈哈……”
“随时欢迎你来!”
“哈哈哈……”
这顿饭吃得很愉快,当然最开心的就是张晓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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