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一章
来源:一梦千年 作者:赵风 发布时间:2015-01-14 21:36:24 浏览次数:
程秋珊不想进厂,也不愿意去推销牛奶,整天无所事事地待在家里。
三郎每天下班回来都要给程秋珊带好吃的。有时候程秋珊连饭也懒得煮,就等三郎从外面带吃的回来。
一开始程秋珊还能老实地待在家里,可是时间一长,她就开始觉得无聊闷得慌,于是便跑去外面网吧上网。有时候玩得很晚,三郎下班了都还没回家,急得三郎左一个电话右一个电话的打。
三郎发现程秋珊最近行为举止有些怪异,经常躲到外面去接电话,当三郎问她有什么电话不能当着他的面接时,程秋珊的理由就是屋内信号太差。而每当这时三郎拿出手机一看,信号都是满满的。
对程秋珊的怪异行为,三郎心里有些不悦,但又不敢直接质问她。他知道程秋珊的脾气不是很好,害怕顶撞了她两人的感情会受到影响,于是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来,心想只要她不要太过火就行。
“假如我们挣到很多钱,就能在大城市买房买车。”程秋珊躺在床上,望着天花板,脸上大放异彩。
“没发烧吧?”三郎放下手中的书,摸了摸程秋珊的额头道,“怎么尽说梦话?就我们这穷打工的还想在大城市里买房买车?”
“没出息!”程秋珊不屑道,“人活着就得有理想。”
“空想有何用?”三郎叹了口气。
“想法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!你连想都不敢想,怎么可能会成功?”
“现实一点吧。”三郎望着程秋珊道,“作为一个底层的农民工,我们唯一可行的就是勤勤恳恳、脚踏实地的干好本职工作,然后省吃俭用多积攒点钱回家修建新房、结婚生子,平平淡淡的过,平平凡凡的活。”
“就你这呆板的思想,注定成不了大气候!”程秋珊生气地背对着三郎。
“咱们好好工作,别想没用的可以吗?”三郎把手搭在程秋珊手臂上,轻轻摇了摇。
“跟你没法沟通!”程秋珊甩掉了三郎的手。
三郎无奈地苦笑一下,然后起身关掉了灯,屋内顿时伸手不见五指漆黑一片。三郎慢慢摸到床边,钻进了被子。
程秋珊不知道是真睡着还是装睡着,发出了微微的鼾声。
三郎为程秋珊盖好被子,便躺在床上陷入了沉思。最近由于程秋珊没上班,加上花钱如流水,毫无节制,以至为数不多的积蓄已挥霍一空。如此以往,三郎倍感压力,他甚至怀疑自己没有能力养活程秋珊,如果将来再有个孩子,真不知道该怎么办。
三郎不敢往下想,虽然自己上班很努力,可是每个月那薄薄的薪水确实无法支撑家用,关键是程秋珊没上班了花钱反而更厉害了。
“我真没用啊!”三郎黯然神伤,他不知道是自己跟不上社会的步伐还是已被社会遗忘了,显得异常的困惑。
“走一步算一步了。”三郎为自己盖好被子,然后闭上眼睛,强迫自己进入梦乡。
三郎下班了,照常买了程秋珊爱吃的水果和炒米粉。
“秋珊,我回来了。”三郎推门进了屋,发现程秋珊不在客厅,他把东西放桌上,然后走进卧室寻找程秋珊。卧室内空无一人,根本没有程秋珊的影子。
“一定是又去网吧上网了。”三郎忙拿出手机给程秋珊打电话。
“对不起!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,请稍后再拨!”程秋珊的电话关机了。
“越来越过份了!”三郎很生气,准备去程秋珊经常去的那家网吧找她。正当他打开房门准备出去时,电话响了。
三郎拿起电话一看,是程秋珊打来的,他摁下接听键,把电话放到耳边:“你死哪里去了?这么晚还不回家?”三郎的火气很大,多天以来的忍让和迁就在这一刻爆发成一股怨气,仿佛想通过这一声吼,发泄内心所有的不满和委屈。
“你先不要发火,等我挣了大钱回来只怕你嘴都笑得合不拢。”程秋珊得意洋洋地道。
“挣什么钱啊?你现在在哪里?”三郎听得一头雾水。
“我现在火车上,我要去发展我的事业。”程秋珊道。
“你要去哪里?”三郎感到事态有些严重。
“我要去哪里不用你管,总之将来我会拥有我想拥有的一切。再见!”程秋珊挂掉了电话。
“喂!喂……”三郎愣住了,他不知道程秋珊要去哪里,也不明白她要去发展什么事业。他想,程秋珊的离去一定与她频繁的去网吧有关,另外她老是出去接电话也是致使她离开的原因之一。
程秋珊的离去太突然了,以至三郎有些无法接受,他忙转身跑回卧室,希望程秋珊不是真的离去。然而,当他拉开简易衣柜的拉链时,里面除了他的几件衣服外,程秋珊的衣服一件不剩。
程秋珊是真的离开了。
三郎一下瘫软在床上,他想笑却找不到笑的理由,想哭却哭不出来。
三郎有些不甘心,拿出手机,犹豫了半天,然后拨打程秋珊的电话。然而程秋珊又关机了。
“女人怎么都这个样子?一点也不尊重感情。”三郎自言自语,他想到蓝玉琼,想到程秋珊,想到所有不理解男人、不心疼男人的女人。
夜越来越静,三郎也感觉到离这个世界越来越远。
他恨父母把他生在八零年代,生在一个令人纠结的年代。
在孩提时,父亲经常对三郎说:“崽啊,你命不好,晚生了几年,没赶上分土地,你一无所有,是个‘黑人’啊!”当时,三郎并不知道“黑人”是什么意思,以为是自己生得不够白净。后来慢慢长大了,才明白父亲口中的“黑人”指的是多余的人、靠吃别人土地里长出来的粮食的人。那个时候三郎曾经提出疑问:为什么同住一个地球上,别人有土地,而我什么也没有?每当这个时候,年长几岁的姐姐就会对三郎说:弟,你不用担心,等姐将来嫁出去了,姐的那份土地就归你。每次三郎都会天真的道:姐,那你快点嫁么,你嫁了我就不再是“黑人”了。
成年以后,三郎很是羡慕那些早生十年的人,他们不用谈恋爱,只要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,父母便会联系媒人为他们物色对象,然后彼此觉得差不多以后就结婚组成一个新的家庭。
等自己成年了,“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”的成婚方式已经成为历史,自由恋爱占了主流。
然而,自由恋爱让婚姻变得不再严肃,未婚同居者与日俱增,离婚率也成为历史新高。
三郎失眠了,眼泪如开了闸般流个不停。
都说“男儿有泪不轻弹”。一个男人,尤其是一个感性的男人,流泪了,说明他是真的受伤了。伤得越深,泪就留得越多。
一个人之所以失眠,那是因为想的事情太多。三郎从孩提时想到现在一直想到将来,他觉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一个悲催的角色,演绎的是一个悲催的故事。然而,三郎又觉得自己的悲催太过平凡,不够轰轰烈烈。他想,要是自己的悲催够再激烈点的话,就能够感动天感动地,也许还能够成为千古传闻。
“小姐,你好,打扰你一下,我是卖牛奶的,能耽误你几分钟了解一下吗?”三郎无精打彩地向一位年轻的女子推销牛奶。
“对不起!我不喝牛奶。”女子摇了摇头。
“你凭什么不喝牛奶?”三郎指着年轻女子,怒不可遏。
年轻女子见状,吓得抬腿就跑。
三郎哈哈大笑,却不知因何而笑,眼泪都笑出来了。
就在这时,走过来一个捡垃圾的老太太,只见她微驼着背,满头银发,衣衫褴褛,提着一个装满易拉罐、塑料瓶的袋子,无神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三郎。
“你是在看我吗?”三郎立即停止通苦的笑声。
老太太仍然盯着三郎看,却没有说话。
“是不是觉得我很帅想给我介绍女朋友?”三郎转了一下身,然后抬眼望着老太太。
老太太仍不作声,眼睛死盯着三郎看。
“你怀疑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儿子?”三郎被老太太看得心里有些发毛。
老太太看了半天,终于耐不住性子了,指着三郎手里的矿泉水瓶道:“你能不能快点把你瓶子里的最后一口水喝掉?”
三郎望了一眼老太太又望了一眼手中的矿泉水瓶,恍然大悟,忙拧开瓶盖,把水喝完,然后把瓶子恭恭敬敬地递给老太太。
“磨磨蹭蹭的真烦人!”老奶奶接过瓶子,嘟噜着嘴离开了。
“啊?”三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尴尬地站在原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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